雷霆初鸣-《明末隐龙》
成都郊外的演习场,在初春的晨光里铺开十里开阔地。枯黄的草甸上,被踩出的战术通道纵横交错,模拟敌军工事的土石矮墙、木质栅栏错落分布,连河道都特意拓宽,注满从附近溪流引来的活水 —— 这里虽不是真战场,却处处透着战场的肃杀,风吹过草甸时,都带着一股紧绷的气息。
“呜 —— 呜 ——” 号角长鸣,声震四野!代表川东新军的红旗,在演习场东侧高地上冉冉升起,猩红旗面绣着 “川东新军” 四个黑字,在风中猎猎招展;西侧,代表旧营编制的蓝旗也跟着竖起,蓝布包裹的旗杆上,还挂着几面残破的藤牌,透着股陈旧的暮气。号角声落,两股人马像潮水般从各自阵地涌出,红旗与蓝旗在开阔地上快速逼近,一场决定新军未来的对抗演习,就此拉开序幕。
红方阵列中,指挥官挥舞着黄铜指挥刀,尖锐的铜哨声划破空气:“线列兵!第一排 —— 举铳!” 三百名身着藏青色号服的线列兵,瞬间排成三列横队,第一排士兵齐刷刷举起 “雷霆铳”,枪托紧贴肩窝,准星对准百米外逼近的蓝军,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,连呼吸都透着纪律的严谨。
“放!” 指挥刀落下的瞬间,铜哨声再次响起。“砰砰砰 ——!!!” 密集的齐射声如同惊雷炸响,硝烟瞬间在阵列前弥漫,形成一道灰白色烟墙。演习用的陶弹带着呼啸,砸向蓝军前排裹着蓝布的稻草人,瞬间打得木屑飞溅,不少稻草人直接被掀翻,露出里面填充的干草。
“第一排蹲下装填!第二排 —— 举铳!放!” 指挥官指令连贯迅捷。第一排士兵立刻单膝跪地,熟练地咬开纸壳定装弹,倒入火药、塞入弹丸,通条舂实的 “唰唰” 声连成一片;与此同时,第二排士兵已举起火铳,又是一轮密集齐射!五段击战术像连绵不绝的钢铁风暴,一轮接一轮的齐射,把蓝军的推进路线死死压制。扮演蓝军的旧营士卒刚要起身冲锋,就被密集陶弹逼得连连后退,只能蜷缩在临时掩体后,连头都不敢抬 ——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密集的火力,以往靠勇气冲锋的战术,在火铳齐射面前,竟成了 “活靶子”。
就在线列兵压制蓝军主力时,演习场南侧河道旁,传来工兵队的号子声:“工兵队!架桥!” 几十名身着灰色工装的工兵,在蒸汽吊车的辅助下,把预制好的钢桥组件从马车上卸下。这些组件是格物院特制的,每段长三丈,重量轻却承重力强。蒸汽吊车 “轰隆” 作响,钢缆吊起组件缓缓伸向对岸,工兵们喊着 “一二!一二!” 的号子,精准对接组件,铁锤敲击铆钉的 “叮叮当当” 声此起彼伏。不过半柱香时间,一座横跨河道的浮桥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,最后一段组件对接完成时,工兵队长举起红旗大喊:“桥成!请主力通过!”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,没有丝毫拖泥带水,这是他们用无数汗水练出的速度。
蓝军指挥部内,将领李虎看着被压制的士兵,气得满脸通红,猛地拔出佩刀指向红方阵列:“废物!都给我起来!骑兵!冲垮他们的阵型!给我冲!把那些只会放铳的小子们砍翻!” 随着命令,蓝军后侧 “骑兵” 阵中,数百名骑手催动裹着蓝布的马匹,挥舞木质马刀,喊着震天的号子冲向红方线列兵。马蹄踏在草甸上,扬起漫天尘土,气势汹汹,仿佛要踏碎红方阵列。
“铁丝网!霰弹准备!” 红方阵中,负责防御的士官冷静下令。早已待命的士兵迅速展开几卷布满尖刺的铁丝网,固定在预设木桩上,寒光闪闪的铁丝网像条钢铁巨蛇,横亘在骑兵冲锋路线上。与此同时,红方阵地后侧的三门霰弹炮已调好仰角,炮口对准冲锋的骑兵,炮手们熟练装填霰弹、点燃引信 ——“轰!轰!轰!” 三声巨响接连响起,炮口喷吐长长的火舌,数百颗演习用铅制模型像死亡之雨,朝着骑兵群倾泻而下!冲在最前面的 “骑兵” 瞬间被 “击中”,纷纷从马背上摔落(按演习规定,被霰弹击中者需原地卧倒);后续骑兵想转向,却因马匹拥挤乱作一团,不少马匹被铁丝网绊倒,骑手摔在地上动弹不得。侥幸冲到铁丝网前的几名 “骑兵”,刚要挥刀砍断铁丝网,就被红方线列兵用枪托砸倒 —— 传统骑兵冲锋,在铁丝网与霰弹炮的组合面前,竟如此不堪一击。
李虎看着溃败的骑兵,咬牙切齿,亲自率领一队藤牌手冲向红方阵地:“藤牌手!跟我上!用盾墙推进!” 这些藤牌手是旧营精锐,手持祖传藤牌结成紧密盾墙,一步步逼近红方线列兵 —— 在他们看来,藤牌能挡住火铳弹,只要靠近就能用短刀近战破阵。“投弹队!准备***!” 红方士官早有准备,挥手示意投弹队上前。十几名投弹手手持点燃的陶罐(内装煤油与染料模拟火焰),待蓝军藤牌手进入三十步范围,猛地将陶罐掷出!“轰!轰!轰!” 陶罐落地,煤油瞬间点燃,红色染料(模拟鲜血)随火焰四溅,形成一片火海!蓝军藤牌多为木质,遇火便燃,藤牌手们慌乱拍打火焰,盾墙瞬间溃散。火海中,不少 “士兵” 被 “烧伤”(染料溅到即判定出局),纷纷举手退出演习,原本气势汹汹的藤牌阵,转眼成了一片混乱的火海。
演习指挥部高地上,叶梦珠身着青色短衫,站在一个奇特木匣前 —— 这是格物院研制的原始电气引爆器,木匣内装着电池与导线,导线另一端连接着蓝军阵地后的模拟土石城墙(蓝军最后的屏障),墙体内埋着足量演习用低威力炸药(以烟雾和声响为主)。她看着下方战场,蓝军已被压缩到模拟城墙附近负隅顽抗,拿起木匣上的望远镜确认红方士兵已撤离安全范围后,冷静对身旁通讯兵下令:“接通雷汞导线!倒计时 —— 三… 二… 一… 引爆!” 话音落,她猛地按下木匣上的金属手柄!
“轰隆 ——!!!” 惊天动地的巨响从蓝军阵地传来!模拟土石城墙在剧烈爆炸中瞬间崩塌,碎石与泥土冲天而起,形成巨大烟柱,硝烟弥漫遮天蔽日,如同末日降临。爆炸冲击波席卷开来,连指挥部高地上的人都能感受到地面震颤。待硝烟渐散,演习场一片狼藉:断裂的藤牌散落地上,有的还在燃烧;模拟 “马尸” 的蓝布裹着稻草,横七竖八躺在草甸;***火焰虽灭,却留下一片片黑色焦痕,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煤油的混合气味。
林宇身着玄铁铠甲,从指挥部高地上走下,踏着焦黑土地缓缓走向崩塌的城墙遗址。靴底踩过破碎的陶弹、烧焦的稻草,最终在废墟中弯腰拾起半本被烧焦的书册 —— 封面虽炭黑,仍能依稀辨认出 “纪效新书” 四个字,扉页上的 “戚” 字,在晨光下泛着微弱光泽。他轻轻摩挲焦黑封面,指尖感受着纸张的脆化,心中涌起复杂情绪:戚少保的兵法曾是大明骄傲,可在时代变革面前,传统战术已难敌新式火器与战法。
抬起头,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将士,他声音不大,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戚少保若生于今世,得此铳此炮,得此工兵此操典… 倭寇,何敢逞凶于东南?辽东,何至于沦陷于鞑虏?!”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,敲在每个人心上。旧营将士们低下头,终于明白不是祖宗之法不好,而是时代变了,唯有顺应变革,才能守护家国。
林宇将半本书册小心翼翼收入怀中,随后高举手中那面历经血火的残破 “明” 字血旗 —— 这面旗帜曾在无数战斗中被鲜血浸染,边角早已磨损,却依旧透着不屈意志。猩红旗面在硝烟未散的战场上猎猎作响,如同燃烧的火焰。“今日新刃已成!三军将士!” 他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无匹气势。“在!!!”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震动大地,红方新军将士、甚至不少蓝方旧营士卒,都齐声呐喊,眼中闪烁炽热光芒。
“明日 ——” 林宇手臂前伸,手中血旗直指北方,刀锋般的目光穿透硝烟,仿佛看到千里之外的中原大地、沦陷的故都,“剑指中原!复我神州!” “复我神州!复我神州!复我神州!!!” 狂热的呐喊声浪如惊雷般在演习场回荡,